Patient

4月1日˙愚人節

這天的世界，很空。
她看書，於是時間流逝。
“有一天，我們的文明整個毀掉了，什麼都完了，也許還剩下這堵牆。”
“流蘇，如果我們那時候在這牆根底下遇見了...流蘇，”
“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，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。”
她被這幾個句子感動久久不已。

陽台外種的是一棵烏臼。
她伏在陽台上，藍天白雲倒映在她眼曈。
兩隻烏頭翁在枝枒上旁若無人的互相調起情來，她慵懶的瞇起眼，讓下午的陽光和這齣春天上映的愛情劇在心中曬下一片暖洋洋。
小鳥，為什麼可以這麼優遊自在呢？
他們懂嗎死亡。
或是，死亡本身對牠們來說，是無須驚懼的存在呢？

什麼都是空的。
高跟鞋”喀搭喀搭”的空響於空的迴廊，她拿著空的寶特瓶去汲水，滿滿三罐，回來途中她看見樓下中庭的那堵大理石牆。
如果只剩下那堵牆。
她突然感覺到一陣顫慄。
死，和寂寞。
年輕的時候，生與死的課題會像隻不停在耳邊嗡嗡轉著的小蚊，困擾然不算是忒嚴重的問題。但是這個下午的一點寂寞卻困得幾令她窒息。

好像一樣。
今天的雲和明天的雲，它們從這裡來到那裡去，但是永遠我們再也看不見離去的那一朵。
H2O無數的組成這一朵那一朵，它們的本質是一樣的，但是形狀無一相同，歸途無一相同，然而他們還是一樣的。
下雨了，起霧了，河水潺潺，海浪滔滔。
循環，永無止境，剛落下的雨點，下一刻便被陽光帶到天上去。
“當雲呢？當雲好不好？”
你就是雲；
雲就是你。
因為我們都一樣。

殊途同歸。
她對生命仍有太多疑惑。
這宇宙，包容萬物。
大千世界，卻稍縱即逝如夢中蝴蝶。

這一刻，至少我與著天地共存。
於是她依然微笑。